梁肃打完电话一回头,竟然发现这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个活物,半死不活地缩成一团,呲着牙冲他乐。
梁肃心跳漏了一拍,那一瞬间毫无准备地有些惊慌失措,勉强自己摆出一个自然而然的表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柳蓉长叹了口气:“被我妈赶出来了——梁雪呢?”
“打工呢,”
梁肃手脚利索地给她做了一杯西瓜的冰沙,看见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接过去,喝了一大口,才好像清醒过来一点的样子,就问,“考得怎么样?估分没有?”
柳蓉咬着吸管说:“没,我心里有数,就那样呗。”
梁肃就乐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店里就他们两个人,安静极了:“有个什么数?你把f大的保送名额都让给别人了,万一考不上f大,丢不丢人?”
柳蓉摆摆手,十分光棍地说:“我语文能及格就考得上——不用考九十分,能考个七八十,混上f大就不成问题,谁跟他们争那个专业都不确定的名额?跌份儿。”
她面无表情,不知为什么,这一团软绵绵白乎乎的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表情有一点冷,有一点说不出的骄狂,梁肃愣了一下,他印象里,这小姑娘偶尔蔫坏,偶尔说话带刺,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表达过什么。
柳蓉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虽然清醒了一点,却因为宅得时间长了,好像忘了怎么面对除了“自己”
和“家人”
以外的人类了似的,顺口接着说:“我不用谁保送,也用不着谁规定我要走什么路,我想要的东西,就自己伸手去拿,拿不到也不后悔,那是我学艺不精。”
梁肃看着她,忽然就轻轻地笑起来,想着——这披着绵羊皮的姑娘,可是曾经一块砖头砸得提着砍刀的蔡宝光进医院缝针的女侠啊。
猪一样的日子飞快地就过没了大半个月,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传说六月二十三号出成绩,六月二十一号开始,考生家长们就开始坐卧不宁了,柳蓉妈提了两遍:“你估估分,心里有个底,不好吗?”
柳蓉摆摆手:“不用估,六百六到六百八之间,高不了也低不了,你放心吧。”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当妈谁也不能放心,六月二十三号晚上柳蓉家接到了至少三四个虚假电话,从不同的同学那打来,带着“好像可以查分了”
这个谣言,撺掇她先去查查看。
直把他们折腾到了后半夜。
好不容易确定分数还没出来睡觉,第一课出了分数,然后是报志愿。
对于无论是分数高的还是分数低的,报志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见别人分高,有时候就想,要是我有他那成绩,我就可以随便选了,还纠结什么?其实不管考多少分,能选的学校始终就只有那么几个,那会还没有“平行志愿”
的说法,所以只要不是对某一所大学有特殊情节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风险,然后把分数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
二十三号出分数,二十三号下午,各大高校就开始派招生老师,在一中摆起了摊子,此时已经是暑假,学校简直不像学校了,进进出出的都是急急忙忙的家长,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
梁肃特意请假一天,带着梁雪也来了。
直到这时候,柳蓉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理想什么的,都有点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了,茫然地跟着她妈在学校里走了一圈下来,柳蓉妈脚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还没怎么样,宅了大半个月的柳蓉先萎了,手里抱着一大打不知道是谁给塞的宣传单,学校发的各大高校招生计划,走着走着还要掉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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