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完,皇帝亦动容,眼见殿阁内一应朴素,便往那榻上端坐,牵过婉茵的手,沉沉道:“好,朕让你好好画。
以后都让你好好画吧。”
婉茵心头激动,想要说什么,却不自觉地深拜下去,倚靠在皇帝膝上,再不肯放手。
皇帝摸了摸她妆点素净的发髻,轻声道:“婉嫔,你最远离是非,朕一直没想到,会是你如此留心,告诉朕这一切。”
婉茵的眼底有热泪涌动,她歉然道:“昔年臣妾曾被皇贵妃怂恿,使得翊坤宫娘娘伤心。
这是臣妾欠了她的,臣妾要还。”
皇帝笑意酸涩,“欠了如懿?呵,欠她最多的人是……”
万茵仰起头,不再年轻的脸庞满是泪水,“皇上,皇上,臣妾自知卑微,能得您一幸是一生最大的幸事。
臣妾一直盼望着,您能回头看见臣妾,只要一眼,一眼就好。”
皇帝心底蓦地一软,柔声道:“会的。
婉嫔,你与朕都已老去,咱们会相携到老的。”
婉茵想说什么,喉头一热,化作一声低低的呜咽,轻散在风中。
天色已然明朗,皇帝坐在太后跟前,亲热地递上一盏参茶,“皇额娘,天寒难耐,您得格外保重身子。”
太后年纪很大,越发慈祥,看着皇帝笑意吟吟。
太后早已不管后宫中事,前朝之事更是听也不肯多听一句,只是赏花养鸟,游园听戏,每日逍遥度日,十分安闲。
这一来,皇帝也更放心,二人逐渐亲近,母子情分到渐渐浓厚起来。
再加之皇帝有补报之心,对太后极尽恩养,每逢大寿更加尊号、奉厚礼,操办隆重,天下同喜。
这些功夫下来,彼此更见和睦。
此刻太后眯着眼听皇帝说完,便问:“你一问,她倒都说了?这么看倒也不是忠仆,怎么肯对你竹筒倒豆子一并都说了?”
皇帝眉间有阴沉之色,“澜翠身死,她就吓怕了。
总觉得自己知道太多,命不久矣。
便将这几十年的龌龊事,一并说了。”
太后默然片刻,叹道:“午后倒是永璂来给哀家请安,这孩子,总是闷闷的。”
皇帝也是感伤:“没有额娘,性子越发内向了。”
他想一想,还是问,“皇额娘,儿子正好想问您,若是做额娘的实在卑劣,而儿女辈却出色,该如何处置?”
太后打量皇帝一眼:“当初汉武帝欲立刘弗陵为帝,弗陵之母钩弋夫人年少多媚。
汉武帝怕子少而母壮,再现吕氏之祸,下令去母留子。
汉武帝的举措虽然决绝,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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