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半躺在小榻上,低头小心地理了理膝上盖着的一条簇新的杏红金心闪缎薄被——那是初云前几天病好后回娘家时孝敬来的,她面色无波,眼神幽深,只不咸不淡道:“咱们就是想搭个花架子也要看看手里头有几根竹竿儿罢,这京城说大也不大,谁还能不知谁的底细?守着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也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罢了,我已卖了老脸替她请了谢大娘子来梳头,算是撑个场面了,剩下的你看着办,不可太靡费了。”
陆氏苦笑了两声,多年跟前孝敬,她早就发觉林老太太很务实,或者说有些势利眼,总是谁对家族更有用,她就更偏心谁,反之也适用。
其实这番情形婆媳俩谁也不惊讶,二房的姑娘要是和大房的姑娘一点区别也没有,那不是说林老爹和策哥儿这些年都白混了么!
斟酌了一番,陆氏还是命人撤去了半数酒席,里外只留了七八桌应应景,但顾着二房的面子,及笄礼上所用酒菜及物什都按最上乘的来,还拿出珍藏的一根赤金垂莲镶大珠的簪子给谢大娘子替娇云挽发用。
及笄礼那天陆氏上下安排得很妥帖,若要说有什么出乎她意料的,那就是素与林府没什么来往的吴夫人竟也随着谢大娘子一道儿来观礼了。
陆氏想着她家才刚投了太子党,多走动走动也属常情,便没于人前露出讶异之色,只作平常往来相待。
大概是吴夫人过年前后这段日子见多了各路太太们引见的姑娘们,已然挑花了眼,对娇云没有初次见面那么上心了,仍旧赞赏了一番她的如花美貌便没了下文。
被她爹宠惯了的娇云如何忍受得了这般落差,心里暗骂若是及笄礼在梧州家里办,远近官绅谁不得来给藤县县令老爷最宝贝的闺女捧个场?少说也得开个二三十桌罢,何至于如此潦草!
更有府里的小丫鬟们收拾残席时闲磕牙的话儿也被她听了去。
“七姑娘好一番排场呀,剩下的这些好酒好菜撤下去也够咱们饱个口福了。”
“切,你是刚从庄子里上来的吧,没见识!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想当年咱家大姑娘及笄的时候,那才叫有排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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