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麻药的量会不会不够……&rdo;&ldo;……小心,那下面还有根血管,别剪断了……&rdo;&ldo;……胃没事了……&rdo;君珂用一块煮过的白布蒙住口鼻,给柳杏林当下手,城郊破庙,药物和消毒肯定无法和现代无菌手术室相比,一旦感染就是死亡,好在柳杏林说这人身体底子极好,或者有望扛过去。
胃上的小破口已经fèng合,柳杏林手指微微颤抖,额上大片的汗浸润出来,君珂不停地给他拭着汗,有心叫他歇一歇,却又知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人家开膛破肚等着呢。
柳杏林此时浑身都在颤抖,里衣早已湿透,凉凉地贴在身上,抬起手臂都似觉得力压千钧,身体虚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以往那些&ldo;经验&rdo;,到了此刻才知道实在薄弱,剖开尸体和活人完全是两回事,那些鲜活的经脉、细微的血管、薄薄的韧膜,稍有不慎便会在那薄亮的刀下破裂,激she鲜血,带走一个人的全部生机,而剖开活人所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也巍巍如山,压得他呼吸困难。
&ldo;你怕什么呢?&rdo;有人忽然低低在他耳边说,&ldo;你撒过谎、摸过蛇、破过家门、骂过你爷,别人一辈子都未必敢gān的事,你几天之内就gān完了,你还含糊谁?&rdo;柳杏林颤了颤。
忽然出了一身大汗,彻骨虚弱,却舒慡透彻。
真的,和她在一起,什么可怕的事都做过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何况她那么神奇‐‐她看得见肌肤后的内伤,看得见粗大血管底隐藏的最细小的血管,看得见某处层层叠叠内脏后细微的出血,有了她就是有了一双天神之眼,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还怕什么呢。
柳杏林直起腰,把额头蹭在君珂手中白布上擦擦汗,加快了动作,四面血腥气浓郁,麻药独有的麻香淡淡氤氲,远处月光自窗棂后缓缓流过,从白色渐渐渲染成淡金色‐‐天亮了。
天光照上晕倒的护卫的眼睫,他昏倒后被同伴拖了出来,只来得及说一句&ldo;开膛治伤‐‐&rdo;,想到那一幕就又晕了,此刻坐起,看看四面同伴死灰般的脸色,突然惊呼一声&ldo;主子!
&rdo;发疯般地奔了进去。
门哐当一声被冲开,他顿住脚步。
庙内很热,那年轻男子靠着墙壁喘息,脸色灰败,那肥脸女子细心地抹他额头的汗,旁边,安安稳稳睡着他的主子,虽然脸色还是重伤之后的淡金,但那层淡淡的死气已经消去,此刻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地面很gān净,没有血,没有闪着寒光的刀,没有麻药的特殊气味,没有那可怕的红huáng绿紫蠕动的一堆。
仿佛昨晚一切不过是个噩梦。
君珂转过头来,有点不满对方的冒失,摸了摸柳杏林尽湿的衣裳,毫不客气吩咐那男子,&ldo;麻烦找套gān净衣服来。
&rdo;&ldo;砰。
&rdo;这么特别的回答惊得君珂一呆,一抬头对方已经跪在她面前。
&ldo;姑娘!
你救了主子的命,救了我兄弟十八人的命!
&rdo;男子昨日的凌厉已经不见,换了满脸感激,还要磕头,君珂一拦,&ldo;行了,你们主子运气好而已。
&rdo;确实,这男人体质之qiáng她平生仅见,换成别人未必熬得过,君珂决定把&ldo;打不死的小qiáng&rdo;这个封号转赠给他,并请他一定不要推辞。
辛苦一夜,此刻只想松松筋骨,君珂艰难地爬起身,又扶起一夜憔悴许多的柳杏林,道:&ldo;出去呼吸口新鲜空气。
&rdo;两人相扶着走出庙门,旷野的风一chui,透心的凉也透心的慡,忍不住相视一笑。
重担卸去,各自在各自的笑容里看见海阔天空。
&ldo;神医!
&rdo;蓦然一声巨大的呼喊惊破了两人的陶醉,君珂眼光往下一溜,这才发现庙所在的岗子下,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此时齐齐用惊叹敬慕向往的目光看着他们,大喊:&ldo;神医!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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